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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

非典

高三的主旋律,仿佛是以卷子的张数、起伏的年级排名谱成的。也有奏鸣曲的行板,静谧而舒缓,但更像大调进行曲,节奏鲜明,激荡昂扬。北京正值深秋,校园里的草坪撒满银杏树落下的碎金子。甄稚整天坐在书桌前做卷子,偶尔一边甩动发酸的手腕,一边望向窗外金黄的世界。高三的晚自习比其他年级多一节。这天甄稚提着接满热水的暖水瓶,往宿舍走,路过教学楼背后的电话亭,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周莉莉捧着电话,正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:“……明啦,阿爸,你唔使忧心嘅。”说罢挂掉电话,弯腰提起脚边的暖水瓶,刚走出电话亭就看见甄稚。“莉莉,你在讲粤语吗?”甄稚想起她爽朗的笑声,忍不住好奇地问她,“原来你不是北方人呀?”周莉莉点头:“我爸是广东佛山人。我妈是河北廊坊的,但也在广东工作。”甄稚恍然大悟。其他室友都是河北人,住得近。每逢小长假,寝室里只有周莉莉留校。两个人提着水瓶一起上楼梯回宿舍,周莉莉随口和她聊,刚刚她爸爸在电话里讲的内容。“广东最近好像流感比较多,很多人头痛、干咳。”甄稚说:“冬天本来就是流感高发期,北京也是的。以前走读的时候,一到冬天我妈就让我戴口罩,但我觉得闷得很,一出门就偷偷摘了。”起初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,那并非只是一场普通的流感。那场悄然从广东开始蔓延的“非典”,如同“高三”这支乐曲中突如其来的变奏,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。北方和往年一样,在欢声笑语中度过跨年夜。室友们约好要一起倒数跨年,所以甄稚没有回家,放学后去“杜氏现捞”买了一些卤菜,又去了一趟超市,拎着大包小包回宿舍。虽然只是芬达和雪碧,女生们拉开易拉罐,却喝出了一种啤酒的爽快感。“谢谢大家在我住校以来,对我作息的包容!”甄稚用山海关的玻璃瓶去撞大家的铝罐,“我晚上回来得晚,有时候你们都睡了,我在阳台上洗漱,肯定吵到你们了。”周莉莉仰头喝了一口雪碧,用手背抹嘴巴:“哪儿的话。你早上最后一个出门,我们在阳台…

高三的主旋律,仿佛是以卷子的张数、起伏的年级排名谱成的。也有奏鸣曲的行板,静谧而舒缓,但更像大调进行曲,节奏鲜明,激荡昂扬。

北京正值深秋,校园里的草坪撒满银杏树落下的碎金子。甄稚整天坐在书桌前做卷子,偶尔一边甩动发酸的手腕,一边望向窗外金黄的世界。

高三的晚自习比其他年级多一节。这天甄稚提着接满热水的暖水瓶,往宿舍走,路过教学楼背后的电话亭,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周莉莉捧着电话,正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:“……明啦,阿爸,你唔使忧心嘅。”

说罢挂掉电话,弯腰提起脚边的暖水瓶,刚走出电话亭就看见甄稚。

“莉莉,你在讲粤语吗?”甄稚想起她爽朗的笑声,忍不住好奇地问她,“原来你不是北方人呀?”

周莉莉点头:“我爸是广东佛山人。我妈是河北廊坊的,但也在广东工作。”

甄稚恍然大悟。其他室友都是河北人,住得近。每逢小长假,寝室里只有周莉莉留校。

两个人提着水瓶一起上楼梯回宿舍,周莉莉随口和她聊,刚刚她爸爸在电话里讲的内容。

“广东最近好像流感比较多,很多人头痛、干咳。”

甄稚说:“冬天本来就是流感高发期,北京也是的。以前走读的时候,一到冬天我妈就让我戴口罩,但我觉得闷得很,一出门就偷偷摘了。”

起初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,那并非只是一场普通的流感。

那场悄然从广东开始蔓延的“非典”,如同“高三”这支乐曲中突如其来的变奏,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。

北方和往年一样,在欢声笑语中度过跨年夜。

室友们约好要一起倒数跨年,所以甄稚没有回家,放学后去“杜氏现捞”买了一些卤菜,又去了一趟超市,拎着大包小包回宿舍。

虽然只是芬达和雪碧,女生们拉开易拉罐,却喝出了一种啤酒的爽快感。

“谢谢大家在我住校以来,对我作息的包容!”甄稚用山海关的玻璃瓶去撞大家的铝罐,“我晚上回来得晚,有时候你们都睡了,我在阳台上洗漱,肯定吵到你们了。”

周莉莉仰头喝了一口雪碧,用手背抹嘴巴:“哪儿的话。你早上最后一个出门,我们在阳台上洗漱才是吵到你了。”

这是在说她爱赖床呢。莉莉说话直,又大大咧咧的,大家都知道她没恶意,所以每个人都笑得很放肆。

“嘘!别说话了,最后一分钟!”对面床上铺戴圆眼镜的女生看了一眼表。

“五,四,三,二……”

时间倒数到零的那一刻,宿舍楼层沸腾起来,对面楼的男生更是在阳台上尖叫大喊。

远处升起绚烂的烟花,在深蓝缎面的夜空炸开耀眼的龙爪菊,向宇宙发出人类迎接2003年的喜庆信号。

元旦过后,学校食堂的电视机,开始频繁播放有关公共卫生的新闻。

虽然疫情还没有向北方蔓延的迹象,但学校已经提前做出反应,每周一的升旗大会改为广播讲话,学校的广播站也在“音乐点歌台”和“新闻直通车”之间,插播预防流感的科普知识。

一月中旬,高三全市一模考试紧锣密鼓地举行。成绩公布那天,正是寒假放假前一天。这个时间节点,考得好是鲜花着锦,考得差是福祸相依。

这天早晨有件奇怪的事。甄稚揉着惺忪睡眼,刚踏进教室,就发现角落里那个常年空着的位置,今天居然有人。

胡海宽正在收拾桌面小山高的数奥习题,看见她时,擡起手轻轻晃了晃,算是打招呼。

范中举踏着上课铃精神抖擞地闯进教室。

甄稚赶紧猫着腰蹿回自己座位,小声问同桌:“奇怪,大胡怎么回来了?”

“不知道。”杜若不以为意,“可能是来领一模成绩吧。”

成绩表在教室后黑板张贴出来。甄稚和杜若一个捧热水袋,一个捧“彩虹牌”电热暖手宝,挤在人群中踮脚尖看成绩。

“我看到了,我俩挨在一起!”甄稚视力比较好,顺着蚂蚁大的小字往右看排名,“我居然比你高一分?”

杜若眯着眼睛也看清楚了:“愿赌服输!下学期我帮你带两周早饭。”

“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!”甄稚拽着她从拥挤人潮里钻出来,一脸感激,“我终于既能赖床,又能吃到热乎乎的包子了!”

“你早说呀,就算考试没输给你,我也可以给你带早饭。”杜若不知是跟谁学坏了,夸张地摇着头,“还能给你加两块现捞店的猪头肉。”

临近放假,各科老师忙着在讲台上评奖试卷、布置作业。甄稚埋着头在桌兜里研究去年的高考填报志愿指南。

“杜若,如果我们高考还能保持这个水平,没准还真能在浙江的医学院继续当同学!”甄稚心情激动,这比杜若承诺给她带两周早饭更值得开心。

到了中午,另一个好消息接踵而至。全国学科竞赛的结果出来了,崭新的大红色喜报贴上了雷锋像对面的布告栏。

胡海宽的名字赫然在第一排。数学竞赛全国一等奖,已被保送到清华大学。

甄稚一只手指着喜报,一只手拽着杜若的胳膊疯狂摇晃,激动得语无伦次:“咱们也是认识清华学子的人了!大胡呢?怎么没看到他?”

“他肯定早就知道结果了。”杜若笑着说,“难怪今天早上,他把奥赛班的资料全搬回来……看来他以后每天都会和我们一起上课了。”

甄稚在学校小卖部买了一罐可口可乐,大红色的铝罐,看着喜庆。

回到教室,大部分同学都趁着午休在运动场上撒欢,胡海宽的位置也是空的。甄稚把可乐放在他的书桌上,返回座位时,看见她和杜若的桌面上也各有一罐。

“你们还挺有默契的嘛。”杜若不打算喝这么冰的饮料,放回书包侧网袋,“拿回去让我妈过年做可乐鸡翅。”

2003年的除夕,她听说了岳山川在上个暑假从上海回来过,只是不巧与自己错过,于是就期盼着他过年能回北京。

然而广东的“非典”发病进入高峰,且有向多省蔓延的趋势,各个省市都在严防输入病例。

岳明心说,她担心春运客流量大,病毒容易传染,所以让岳山川还是留在上海和外公外婆一起过年。

甄家人在南鼓巷的小别院里搭了简易的饭桌。

北方的冬夜寒气砭骨,岳明心有的是办法,她买来一张很大的防风布,以小院中间的玉兰树为支撑,搭起一个蒙古包似的屋顶。桌旁再摆几盆烧得红旺的炭火,便是一间既能挡灰挡风,又能四面透气的会客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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